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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　　初秋瑟瑟，還暖

    草水風茂，柳濃夾岸低落，楊疏弄影婆娑；常常飛鳥叢鳴，展翅云天，往返舞翩躚；沙汀人攢動，來往笑靨濃

    聯袂槳舟壓水去，漂漂戲水行，淺淺深深，水動心亦動，浪浪生情；船進九曲八灣，寬寬窄窄，掉頭一片天；激流渦流起，舟空轉，呼召喚喊，一渡難關笑喜形于色；入靜水，漿搖烏云動，船吻水中天，閑眺兩岸局面，追逐有群山

    　　小城還有一個瘋子，但她只是不言不語，從東走到西，再從西走到東，每天就這樣重復她的旅程

    　　她長得瘦小，臟臟亂亂的頭發下能依稀看得出清秀的五官

    衣服雖然很臟，但卻整齊

    　　據說，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子，任何歌曲只要聽上三遍便能全部唱出，詞與曲一點不差

    那時小城總有廣播日日播音，每個與我提到她的人都說：“她唱的歌比廣播里放的還好聽

    ”但我每次看到她，她都是沉默地低著頭慢慢悠悠地走路，不避人也不避車

    　　她曾是小城劇團里的名角

    為此，每次看到她我都很留心，就想她哪一天會張口唱起來，那歌聲一定清脆婉轉，與仙音別無二致

    但我從沒有這樣的機會

    她從不開口，別說唱歌，我連話都沒聽她說過

    她只是，旁若無人地行走，在大街上，一遍又一遍，走過來，再走過去

    　　后來她在小城消失了

    消失了許久我才聽人提起：“落實政策，她被送去醫病了

    ”也就是那時才知道她為何瘋了：文革期間，她因唱錯一句歌詞被批斗

    但我卻是不信的，不是說她只聽一首歌三遍就能分毫不差地唱出來嗎？大人只是用手摸摸我的頭，嘆口氣，不再解釋

    那個年月，我總不能理解許多東西

    　　從那以后我再沒有見過她：在醫院里清醒后，她得知自己曾瘋過，當夜就跳了井

    　　我總是把醫院里的井想成小城里的井

    小城的井有青石為沿，厚厚的青石清涼光滑，因年代久遠，上面會有打水時繩子磨出來的或深或淺的印跡

    她就在那樣的井里

    　　事隔許多年，才知道有人想乘那個瘋狂的年代欺辱她，她不從，因而神經失常

    我不知清醒后的她想起了什么才痛不欲生，但聰慧與敏銳正是她的悲劇所在

    　　那個年代的歌依然會在某個午后被人唱起，而沉默的她在古老的井里，不再歌唱

    　　隨著列車的北行，離家的方向越來越遠

    車過吉林，看到京桃樹花開得七零八落，就要長葉子了

    這里和我家鄉的季節差不多

    吉林，這個與我毗鄰的城市，從沒來過

    這里居住著一些因文字而相識的朋友

    此刻，我靜靜地隨列車一起穿越她們的城市，想她們些刻或許正在舉筆沉思，或者與家人團聚，或者也如我一樣穿行在某一城市

    再向北，發現樹剛剛有了綠意，若是到了哈城……不能想象了

    老公有些失望，說不如不去哈城了

    我倒是坦然，既來之則安之吧

    一個愛你的人，你怎么能告訴她放手

    一個人是否下定決心并不重要

    你必須對她好一點，嗶竟，對她來說這并不容易

    我相信，所有的熱情都會被挫敗，女孩也不例外

    生活中有很多事情需要祝福，例如生日快樂和快樂分手

    我祝福你，希望你回頭

    她還在那兒，等不及想念它，只是想念這輩子，要找到一個愛你的人并不容易

    　　外公好睹，確切地說是嗜睹

    娶回外婆后不幾年，睹得不分白天黑夜，外婆邁著小腳做農活，讀過書的外婆用種下的糧食賣錢然后送舅舅念私塾，但無論她如何勤儉持家，災難還是隨著外公的好睹而來

    因為外公睹博的結果是將田地都輸光，房子也輸給了人家

    當外婆帶著一雙年幼的兒女被人趕出屋子，站在長江邊的擋水子堤上，那種絕望和傷心只有蒼天和厚土才知道

    江邊野生的蘆葦很多，堅強的外婆很快扎了蘆席在堤上搭了蘆席房子，舅舅當時八歲，母親還在襁褓中

    沒有了田地，江南水鄉多的是魚蝦蓮藕，外婆租人家的船撈魚摸蝦，挑到武漢去賣，后來在漢口給人做奶媽，支撐起一家人的生活

    即使是這樣，外公的睹性不改，外婆掙的錢被他全部拿去押寶輸掉了，看著骨瘦如柴的一雙兒女外婆絕望了，她鉸斷發絲，出家了